陈光阳扭过头,就看见了小舅子沈知川从门外着急忙慌的走了过来。
看见陈光阳眼泪一下子就含眼圈了。
“小凤子在家跌倒见红了……”
陈光阳心头一沉。
弟媳妇张小凤怀孕都快生了,这时候要跌倒了,那可不是小事儿啊。
一时间,陈光阳都醒酒了:“你别着急,现在就骑摩托过去!你们赶着马车跟在后面!”
沈知川抹了一把眼泪,点了点头。
这时候,沈家里面也乱了套。
沈家院里已经乱了套。
昏黄的煤油灯下,张小凤被丈母娘和几个邻居围着。
半躺在炕上铺开的一层厚实的新棉花被上。
她棉裤大腿根处洇开的一团暗红,在昏黄灯下刺眼得让人心慌。
沈知川的爹,老丈人,蹲在门槛外头一个劲吧嗒旱烟,烟火头在黑暗里明灭,烟气缭绕着他愁苦得挤成一团的皱纹。
可张小凤自己,反倒成了这死寂慌乱里最打眼的一根“硬橛子”。
她脸色惨白得像刚刷了白灰的墙皮,额头鬓角全是密麻麻的冷汗,一缕湿透的头发黏在嘴角。
疼是真疼,下腹一阵阵绞劲儿抽上来,骨头缝里像有把钝刀在慢慢锯,嘴里一阵阵往上翻酸水儿,眼前都犯黑。
可她愣是硬气地把那声冲到嘴边的痛呼给死死压在了喉咙深处,只剩下粗重的、极力压抑的吸气声。
“娘…别…哭了…”张小凤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有点抖,像绷紧的弦,“没啥事儿,死…死不了人…”
“小凤啊!都这样了你还犟!”丈母娘抹着眼泪,心疼儿媳妇。
旁边一个邻居嫂子端着碗刚烧开的热水过来,“小凤,喝口水,压压……”
“嫂子,没啥事儿,我不喝。”
她心里清楚得很,这时候越慌,娘越慌,人心越乱。
她就是死咬着牙也得挺住,只要姐夫的摩托车到了。
陈光阳的车开的飞快!
直接撞入院子里面,然后和小舅子直接窜下摩托车。
屋子里面的人早就准备好了,带着张小凤就抬在了挎斗里面。
陈光阳开口说道:“其他人跟着马车后到!”
“媳妇老弟跟我走!”
媳妇在挎斗里面,让弟媳妇半卧在自己怀里,旁边都用棉被铺满。
小舅子站在了挎斗边上。
张小凤瞬间绷紧了身体,牙齿死死咬住下唇,一丝血线都渗了出来,愣是没哼一声,还看向了一旁的丈母娘:“妈,后院那两个小鸡明天早上别忘了喂……”
陈光阳咧了咧嘴:“都他妈啥时候了,就别惦记小鸡儿了。”
张小凤又拿出来了泼辣的那一面:“放心吧姐夫,没他妈多大事儿,老天爷不敢收我!我还得给知川多生几个大胖儿子呢。”
陈光阳点了点头:“好!咱们出发!”
夜色之中,烟雾滚滚,摩托车朝着县城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