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外,执法殿修士的呼喝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如同重锤敲击在院内每个人的心上。
刚刚经历一场生死搏杀,又正值林琰突破后气息未稳的关头,执法殿的人来得如此“恰到好处”,由不得人不怀疑其动机。
墨老和小伍脸色发白,下意识地看向主屋方向。苏雨薇握紧了手中的剑,美眸中寒光闪烁,上前一步,就欲开口应对。
就在这时,主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林琰缓步走出。他已换了一身干净青衫,脸上的苍白和疲惫被刻意压下,虽气息内敛,但刚刚突破的肉身带来的那股无形厚重感,以及经历杀戮后残留的一丝锐利,让他整个人显得沉稳而深邃,与片刻前的虚弱判若两人。
他给了苏雨薇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亲自走到院门前,并未立刻打开,而是隔着门沉声问道:“门外可是执法殿的哪位大人?不知因何事要检查我这简陋寒舍?”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慌乱。
门外沉默了一下,似乎没料到里面的人如此镇定。先前那傲慢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少了几分嚣张,多了几分公事公办的冰冷:“吾乃执法殿第三小队执事,郑坤。接到附近修士举报,你处有剧烈能量波动和疑似打斗之声,严重违反流云城‘禁止私斗’之规。速速开门,否则将以抗拒执法论处!”
林琰目光微闪。郑坤?这个名字他有点印象,前几日赵干来找茬时,那两名退缩的巡卫中,似乎有一人姓李,另一人……或许就姓郑?看来还真是丹霞宗牵的线。
“原来是郑执事。”林琰语气依旧平淡,“方才晚辈确实在试验新炼制的一种符箓,不慎失控,造成了些许动静,惊扰邻里,实在抱歉。并非什么私斗,只是一场意外而已。就不劳烦诸位大人入内检查了吧?”
他试图轻描淡写地搪塞过去。院内的战斗痕迹虽已清理,但激战后的能量残留和煞气并非顷刻就能完全消散,若有精通此道者仔细探查,难免会发现端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然而,门外的郑坤显然是有备而来,岂会如此轻易被打发?
“符箣失控?”郑坤冷笑一声,“什么样的符箣失控能有如此威力?险些撼动坊市防护大阵?林琰,休要狡辩!本执事奉命巡查,岂容你三言两语糊弄过去?再不开门,便休怪我等强闯了!”
话音未落,一股地仙后期的威压混合着官方的肃杀之气,猛地压向院落!他身后的几名执法队员也同时释放气息,显然施压。
“小五行匿踪阵”的光壁再次剧烈闪烁起来,发出嗡嗡的抗议声。
林琰的脸色沉了下来。对方这是铁了心要进来找茬了。强行阻拦,只会授人以柄,正好坐实了抗拒执法的罪名,到时候来的恐怕就不止一个小队执事了。
心念电转间,林琰已然有了决断。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惶恐和无奈,挥手撤去了院门处的阵法禁制,将门打开。
门外,站着五名身着制式玄黑战甲的修士。为首一人,面色冷厉,眼神锐利,正是地仙后期的郑坤。他目光如电,瞬间扫入院内,看到严阵以待的苏雨薇和一脸紧张的墨老、小伍,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这才像话。”郑坤大手一挥,“搜!仔细检查每一个角落,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痕迹和违禁物品!”
“是!”身后四名队员如狼似虎般就要冲进来。
“且慢!”林琰横跨一步,挡在门前,虽然姿态放低,但语气却带着一丝坚持,“郑执事,搜查可以。但晚辈此处毕竟是私人居所,更有女眷在内。可否请执事出示城主府签发的搜查令?否则,晚辈虽人微言轻,却也不敢轻易让诸位大人如此闯入,以免日后说不清楚。”
郑坤脸色一僵。搜查令?他不过是借题发挥,哪里有什么正规搜查令?本以为一个飞升小子,吓唬一下就得乖乖就范,没想到对方如此刁钻,竟然懂得要搜查令!
他脸色一沉,喝道:“放肆!执法殿办案,事急从权,何需搜查令?你一再阻挠,莫非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再敢阻拦,休怪本执事不客气!”
林琰心中冷笑,面上却显得更加“惶恐”和“委屈”:“郑执事息怒!晚辈绝无阻挠之意,只是按规矩办事……既然执事坚持,那……那便请搜吧。只是恳请诸位大人手脚轻些,莫要惊扰了院内药田,那些是晚辈的心血……”
他侧身让开道路,一副敢怒不敢言、委曲求全的模样。
郑坤见他服软,冷哼一声,得意地瞥了他一眼,带着人大步闯入院内。
四名执法队员立刻分散开来,看似认真地四处探查,实则目光闪烁,东翻西找,故意弄出不小动静,显然目的不纯。一人甚至故意朝着那三片长势惊人的药田走去,似乎想趁机破坏。
苏雨薇眼神一寒,剑微微出鞘。墨老和小伍也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林琰却暗中对他们摇了摇头,传音道:“稍安勿躁,让他们搜。”
他看似无奈地站在一旁,实则神识高度集中,密切关注着郑坤的一举一动。他注意到,郑坤进入院子后,目光并未过多停留在他和苏雨薇身上,反而若有若无地扫视着屋舍墙壁、地面,似乎在寻找某种特定的痕迹——比如,激烈法术碰撞留下的焦痕、或者利刃劈砍的印记?甚至……是血迹?
可惜,墨老和小伍清理得非常彻底,地面是新土,墙壁也用法术简单修复过,表面看去,除了院落中央那个被“烈焰焚心符”炸出的小坑(已被林琰解释为符箓失控所致),并无其他明显战斗痕迹。
郑坤的眉头渐渐皱起,眼神变得有些焦躁。他接到某人的传讯和好处,信誓旦旦地说这里刚刚发生过生死搏杀,必有痕迹残留,正好可以借此将这林琰拿下问罪。可如今看来,竟然如此“干净”?
他不甘心地走向主屋,推门而入。
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石床,一个蒲团,以及林琰刚刚用来炼制符箓的石台,上面还散落着一些空冥石粉和兽血砂的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