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虚名。”
他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虽轻,却重若千钧,“是路。是…唯一的路。”
仙界立足,资源,线索,修复神珠…甚至,追查萧绝在仙界的爪牙!这一切,都需要一个足够高的、足以震动某些人的起点!这丹师大赛的魁首之名,便是他撬动仙界格局的第一块基石!是他复仇之路不可或缺的踏板!他重生一世,从玄黄废材挣扎至今,不是为了在黎明前的刺杀中倒下!
“帮我。”
林琰的目光直视着苏晚晴的眼睛,没有任何祈求,只有一种近乎陈述事实的平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需要…半刻钟。”
苏晚晴被他眼中那燃烧的火焰和冰冷的决绝震住了。那是一种超越了生死考量的执着,一种她无法理解、却为之动容的信念。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揽住他肩膀的手臂,终究是缓缓松开了几分。
“你想怎么做?”
她的声音恢复了清冷,但那份关切并未消失。
林琰没有回答,只是艰难地调整了一下盘坐的姿势,重新闭目。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悠长而艰难,仿佛要将周围稀薄的灵气都吸入肺腑。随即,他双手在身前结出一个极其古怪、仿佛在强行收束自身散逸生机的印诀。
嗡!
丹田深处,那枚黯淡了许多、布满细微裂痕的冰魄神珠,似乎感应到了主人那不顾一切的意志,极其微弱地、不甘地再次亮起。这一次,它不再释放恐怖的寒力,而是艰难地、如同濒死的萤火虫般,散发出一种内敛到极致的冰蓝色微光。这微光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开始在他枯竭的经脉内缓慢流转。
不是修复,不是壮大。而是——**锁元!固魂!**
神珠残存的本源之力,被他以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强行压榨出来,化作无数道细若游丝的冰蓝锁链,将他体内那些因反噬而濒临崩溃的经脉节点、神魂裂缝,一层层、一圈圈地强行“冻结”、“缝合”!这是一种饮鸩止渴的秘术,以透支神珠本源、加剧自身伤势为代价,换取短暂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稳定!
肉眼可见的,一层淡淡的、带着死寂寒意的冰蓝色霜华,缓缓覆盖上林琰的皮肤。他的气息,在苏晚晴担忧的注视下,以一种诡异的方式,从极度的虚弱混乱,被强行“钉”在了某个相对平稳、却冰冷僵硬的状态。仿佛一尊被冰封的雕塑,强行维持着生机不灭。
代价是,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透出一种玉石般的、毫无生气的惨白。眉心那点淡银印记,黯淡得几乎消失。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短短数十息。
当林琰再次睁开眼时,那双眸子里的疲惫更深,但那股决绝的火焰却燃烧得更加炽烈。他缓缓站起身,身体依旧有些摇晃,但步伐却异常稳定。那层笼罩体表的冰蓝霜华在他起身时悄然隐没,只留下一身挥之不去的寒意。
“走吧。”
他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金石般的冷硬。
苏晚晴默默起身,没有再劝阻。她只是上前一步,几乎与他并肩而立,手中那柄清冷长剑不知何时已然归鞘,但整个人却如同一柄蓄势待发的绝世神兵,无形的剑意环绕周身,将一切可能袭扰的尘埃与窥探都无声斩灭。她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同行,护持。
两人一前一后,踏出这间狼藉遍地的房间。破碎的门板碎片在脚下发出轻微的碎裂声,如同昨夜凶险搏杀的残响。
万鼎广场,人声鼎沸,炽热如炉。
当林琰和苏晚晴的身影出现在广场边缘时,瞬间吸引了无数道目光。有惊愕,有疑惑,有审视,更多的,则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与冰冷恶意!
“看!是那个林琰!他竟然来了?”
“啧啧,脸色白得像鬼,走路都飘,这副鬼样子也敢来决赛?”
“听说昨夜他的住处遭了幽冥教袭杀,动静不小,看来是吃了大亏!”
“呵,强弩之末罢了!看来是舍不得那魁首的奖励和名声,硬撑着来丢人现眼了!”
“苏仙子怎么还跟他在一起?莫不是真被这走了狗屎运的小子迷了心窍?”
“管他呢!少一个竞争对手总是好的!看他这样子,第一轮都未必撑得过去!”
窃窃私语如同毒蛇的嘶鸣,从四面八方钻入耳中。王腾、李慕然、赵炎等昨日表现出众的丹师,目光扫过林琰那毫无血色的脸,嘴角都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高台之上,来自丹塔的几位长老和万宝楼等大势力的代表,也投来了关注的目光,或微微皱眉,或面无表情。
赤袍老者赤焱尊者,更是毫不掩饰地嗤笑一声,声如洪钟,响彻广场:“某些人,不知天高地厚,侥幸过了几关,便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殊不知,丹道一途,容不得半点虚假与强撑!根基不稳,神魂有亏,也敢来这最终决赛献丑?莫不是想当众炸炉,贻笑大方?”
矛头所指,不言而喻。
玄丹老人眉头微蹙,看了一眼林琰的状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却并未出声。
林琰对这一切充耳不闻,如同行走在无人之境。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广场中心那九座沐浴在晨光中、散发着古老苍茫气息的巨大丹鼎。最终,落在了中央那座最为高大、铭刻着复杂星辰纹路的赤金色丹鼎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