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修笑着摇了摇头,“小子不才,这便与先生细说。其一:闽南距此万里之遥,非战乱无家可归之人不来;非游历士子不来;非商贾贩夫走卒不来。其二:先生庭院所种之树皆一字排开,十多年从未紊乱,这与世人口中的一字先生完全吻合。其三:先生方才去过闲云客栈。”说罢楚修不再解释,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雁南飞听此微微一怔,自己刚才是去了闲云客栈,但是面前的这小子是从哪里知道的呢?难道自己被件事跟踪了?想到此处,雁南飞的眉头缓缓拧紧,他的目光同样多了几分冰冷。
“先生不要多虑。闲云客栈的宅基用了临县的红泥,这种泥土与赤龙镇的泥土相差不大,能辨别清楚的并不多见。恰巧先生右脚有一小块,所以我才斗胆猜测先生是去了闲云客栈。”
雁南飞对面前的人不自觉地敬重起来,如此体察入微的人雁南飞生平仅见。楚修所说三点步步为营,第一是否定了自己普通人的身份,第二是仅仅是个猜测引子,第三才是最终确定自己的身份。历来多去闲云客栈的无不是游学士子,那里不仅仅是客栈,更多的是士子交流学习之地。
雁南飞无奈地大笑一声,“想不到还有后生知道我这个金口玉言的一字先生。”
“先生大才,小子今日有幸得见先生实属三生有幸。”
“小兄弟,快进屋,里面说话。”
“先生请。”“请”
待二人落座,雁南飞拿出一坛美酒,笑道:“这是我自己摘的野果酿成的苦酒。味道虽然不如清酒之美,不如国曲之香。但论酒之苦之谆,我可敢说我的苦酒第二,没人敢说第一。”罢了,雁南飞邪魅一笑,对于苦酒他似乎很有心得。
楚修听此举杯喝了一口,但觉嘴中如含苦胆,似乎人之一生之中所忍受的所有苦痛在此刻如决堤之水,瞬间淹没了整个身体。直到了苦酒入胃,楚修这才感觉口中甘之若饴。说来也奇怪,这酒入胃之后,嘴中虽有余苦,但甘味醇厚,有清神气爽之效,实乃奇哉怪哉。当下,楚修赞叹道,“先生之苦酒,初饮如苦胆在喉,让人苦不堪言,而后绵香醇厚,让人神清气爽,竟有药用功效,实乃晚辈生平罕见。晚辈佩服之至。”
“哈哈”雁南飞笑着摇头说道,“我的苦酒虽苦,但常言道,良药苦口利于病。这酒若喝起来香辣可口,却也容易醉人,容易让人不省人事而随波逐流。我的苦酒却不如此,只求不负酿造之人的一片苦心。”说罢,雁南飞仰天而叹,眼中似有些泪光涌动。
楚修不禁沉默不语,雁南飞之心自己岂能不知。一心为国却被排斥,险些招来杀身之祸。世上之事如此艰难可依然让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这名利究竟为何物,让人如此沉沦?
“唉。。。。。。”楚修长叹一声,“先生不必如此感怀。先生之心他人不识,苦酒之怡他人不知,岂不是这等人没有福气?这样的人先生何须挂怀?不如做那逍遥隐世的仙人,来去自在无忧无虑,岂不快哉?”
“哦?”雁南飞听到此言心中不免有些悸动,当下正色道;“贤弟之意如此浅显易懂,可怜我心在浮世竟迟迟未能参透。只是修仙问道也得体内孕有灵根,我虽有开合天下之才,却无问道之灵根,终究入不了仙人法眼,所谓修仙只能是做些无用功罢了。”
“敢问先生何为问道?”
雁南飞微微一怔,而后说道;“问道者问天地伟岸之道,问世间沉浮之道,也是问何去何从之道。”
“先生大才。不过晚辈却不敢苟同。”
“何解?”
“问道者追求逍遥于世,与天地长存。须知天地犹有尽时,何况人命?然则一人之命有尽,而众生之命无穷。一人之逍遥有时,而逍遥之道无穷。故此,问道不如问心,心之所向,道之所存。与灵根何关?”
雁南飞听此心中茅塞顿开,当下行师礼,楚修一言与他而言如醍醐灌顶。楚修他对他虽无师之名义,却有师之行为。而此后生年龄虽小,见识非凡,绝非池中之物。雁南飞当下赞叹道;“只怕前些日子入了仙门的安生也没有贤弟这般大才!”
楚修听此心中一动,故而问道:“是何仙门?”
雁南飞想了想说道,“好像是什么落霞殿,听说是古界第一殿。”
“这落霞殿在什么地方?”
“据说在古界北疆,赤平山脉深处。贤弟莫非也有修仙问道之心?”
“不满先生,晚辈我早有逍遥之心,可惜问道无门哪!”
雁南飞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这里有安生的玉佩,你拿着它也许会有些用处。”说着他便拿出怀中的一块青玉。
“如此便谢过先生了。”楚修行礼谢道。只见雁南飞拿出的青玉之上隐隐约约刻着一个“安”字,期间有缕缕青色气息绕于其上,颇为玄妙。
“还说什么先生。若是贤弟不弃喊我大哥便行,你我也算是忘年之交。”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如此便谢谢大哥了。”
“哈哈……”两人随即相视一笑,把酒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