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苏州织造李家,不就是因为没能按时凑足十万匹贡缎,全家男丁被流放宁古塔的吗?
“父亲。。。”她声音发涩,“这皇商之职。。。”
云湛突然捏了捏她的掌心,温声道:“棠棠不必忧心。今上圣明,与先朝不同。”
他转向云父:“儿子听闻,如今朝廷对皇商另有章程?”
云母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看了看云湛,又看了看云棠,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云父捋须颔首:“正是。圣上明令,凡皇商采办,皆按市价给付;若遇灾年,还可申请减免;最重要的是,我们有垄断经营权。”
云棠这才稍稍安心,却仍忍不住问道:“那。。。王府那边。。。”
“这就是另一桩好处了。”云父压低声音,“有了这层身份,王府若要动我们,就得先问过内务府。”
云湛转向云棠:“棠棠还未用膳吧,先下去用膳,我与父母商议一下铺子的事。”
云棠察觉到他有意支开自己,也不便多问,只乖巧地行了一礼:“女儿告退。”
云棠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外,云湛忽然整衣肃容,朝着父母深深拜下。
这突如其来的大礼让二老眉头直跳,未及开口询问,只见云湛已褪下外衫,拿出一早准备好的荆条背在背上。
他双膝重重跪地…
“儿子不孝。”云湛额头抵在地上,声音却坚定,“儿子爱上了棠棠,求父亲母亲成全。”
云母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唇角微微扬起“果然如此”的弧度。
云父却猛地站起身,连吸了好几口凉气才稳住心神。
“你。。。你。。。”云父指着儿子,手指微微发抖,“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云湛沉默片刻,眼神渐渐柔和。
“或许是棠棠三岁时,摔进了泥坑,哭得满脸是泪,却还攥着糖葫芦不肯撒手,要我抱才肯起来的时候。。。”
“或许是她七岁那年,偷偷跟着我去学堂,躲在窗外听夫子讲《诗经》,回来便缠着我教她念‘关关雎鸠’的时候”
“又或许是她十二岁生辰,我送她一支亲手雕的福娃,她欢喜得整日抱着,连睡觉都不肯放下。。。”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喉头微哽:“父亲,儿子说不清是从何时起的心动。”
“只知道这些年,我看着她长大,护着她,纵着她,早已成了习惯。。。”
“可每每见她为叙白黯然神伤,儿子这里…”他掌头重重按在胸口,“就像被人活生生剜去一块。”
“若早知她的心意会被那人随着对待,我便是拼了性命,也该早些将心意剖白,何至于让她平白受这些委屈?”
云湛第一次在云父云母面前流下眼泪:“阿湛自幼受云家养育之恩,此生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