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玄九姑娘呢?”
齐晟背影一僵,最终只是摇了摇头,阔步走出院子。
鱼灵越没再多嘴,沉默地望着那道高大的身影远去。
师父一向如此,危难之际,便是那根定海神针。
但他偶尔也会想,那挺直的背脊是否也有想松懈的时候。
只是站在万众瞩目的高峰,所以必须咬牙硬撑着。-在记忆深处。
起初阳一是三人中最为胆小的那一个。
他的身形也最为瘦小,所以常常躲在鱼灵越身后,做什么都是一副小心翼翼地模样。
齐晟为他取名“阳一”。
也并非全然听父亲所言,水过盛,便取一阳。
而是希望他多些阳刚之气,怕这水太柔,让他更为脆弱。
也不知是否当真有这讲究,后来阳一的胆子确实越来越大,成为三人中最会撒娇卖乖的那一个。
但骨子里的那份小心翼翼并未完全消退,若是遇上什么事,阳一表面上不说,回去后便会将这些一一记下,塞进他院中的树洞。
偶尔懒得写,便靠在树洞旁小声絮叨着。
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皆被常常蹲在树上观察三个孩子的齐晟尽收眼底。此刻。
齐晟站在那树洞前,手中捏着一封显然被放置已久的信。
展开看清内容后,他的气息明显沉重起来。
此刻身侧无人,那挺直的背脊便无力地松懈了一些。
这时再想起阳一那句仿佛信口胡诌的话语,方才知晓已是深思熟虑,用心良苦。
不好声张,是他无法告知的秘密。
偏方,是信中提及如何找他的秘法。
记下后烧毁、落人话柄。
是告知他小心谨慎,绕开幕后之人,以免打草惊蛇陷入险境。
“尸婴山……”齐晟盯着信,喃喃自语。阳一在等他。
而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一片寂静的山洞中,狼狈伏在地上的人轻轻动了动。
四肢仿佛被重物碾过,白皙的皮肤上遍布干涸的血迹。
池州渡长睫微颤,慢慢睁开眼睛。
如同半聋之人陡然听到了清晰的声音,积攒百年却被强行用咒压下的痛苦化作黑沉的巨浪,在即将吞没他之际,又被岌岌可危但并未完全破开的“封欲”拉回。
可那心有余悸的滋味却迟迟不曾消退。
池州渡在原地懵了一会儿,强撑着身体靠在石壁上,抬手碰了碰后颈。
皮开肉绽之处光滑如初,唯有细微凸起的咒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