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树影摇曳。
“大尧,今夜似乎有些凉啊。”白府门前,一名弟子搓了搓胳膊,缩着脖子道。
“嗯?”另一名弟子疑惑地摸了摸他的衣裳,“我倒是没觉得,可是穿少了?”
他说着看了看天色,宽慰道:“一会儿余师兄带着大家巡逻归来,让小千替你片刻,赶紧去马车里换一身,小心风寒。”
“唉,好。”
两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
不知何时起,原本在风中摇曳的树枝缓缓停下,周遭寂静得落针可闻。
远处隐隐传来的犬吠陡然消失,仿佛被什么隔绝在外。
两名弟子的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僵立着一动不动。
青色地衣摆自暗处显现,被门前的灯笼印上些许斑驳光影。
池州渡目不斜视地行至门前,两名弟子垂首退到两侧,犹如被抽去三魂六魄。
紧闭的大门缓缓向两侧打开,刹那间阴煞涌出,待到感知到威胁想要后退之际,被迎面而来的黑煞穿透,瞬间灰飞烟灭。
池州渡取出符纸,以煞为引,画出复杂的符文,最后一笔勾勒完成后,符燃。
幽蓝的火焰烧的很缓慢,如同寺庙里香火一般,引出一缕泛着蓝焰的细烟,慢慢悠悠朝着某处而去。
池州渡循着方向朝前走,指尖夹着燃着的符纸。
他一步步不疾不徐地走着,略过腐化恶臭的尸体,直至来到正中央端坐的家主身前。也就是这时。
手中的火焰燃尽,熄灭。
眼前死去多日的人仿佛感知到什么,倏地睁开眼。
只是不等那双混浊的眼睛看清眼前为何物。
池州渡伸出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地戳穿了对方的眼珠。
尸体猛地抽搐一下,又很快僵直,变回一潭死水的模样。
池州渡面无表情地收回手。
半空中浮着的煞气殷勤地聚拢过来,蚕食掉他手指上腐朽的气息,而后又钻进尸体的眼眶。
黑煞散尽之际,尸体也恢复如初。
池州渡睥睨着尸体紧闭的眼睛,像是透过他在看什么不自量力之人。
不多时,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千里之外。
一片漆黑的屋中,床上原本安逸的人忽然抽搐几下,偏头呕出一滩鲜血。
他痛苦压抑地低吼几声,颤抖着掀开被子,月光稀薄,隐约可见腿部经络被撑得鼓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头蠕动。
他忍着剧痛从枕头下方取出匕首,咬牙将自己的小腿划开,粘稠的血迹伴随着密密麻麻体爆而亡的虫尸涌出。……这是警告。
剧烈的喘息之中,那人粗粝沙哑的嗓音里带着几近癫狂的笑,没笑上两声,便又狠狠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