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离开了文化局,给陆玉婷打电话说了午餐的安排,问她来不来。
她回道:“中午你和胡局长聚吧,我留在酆姿这儿,我们姐妹俩随便出去吃点。”
既然如此,我只好说:“行吧,下午见。别忘了给小项安排吃饭的地方。”
她说:“放心,他把我送到就让他回县里了。反正咱们今天也不回去。”
嘿,这女人!倒真是挺有主见。
离约定时间还早,我当然不会傻站在盛夏的烈日下硬熬,便打车到了酒楼。在对面的咖啡店找了个临窗的座位坐下。
点了一杯冰美式,我贪婪地享受着店里的冷气,目光百无聊赖地投向窗外。街道上行人寥寥,只有那些为生计所迫、顶着酷暑的人步履匆匆,偶尔经过。
就在我招呼服务生结账时,不经意间瞥见一辆小号牌公务车停在了酒楼门口。
从车里下来的人,竟是个熟面孔。
我定睛一看——果然是老县委书记,如今的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刘克己。
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他也恰好来这家酒楼用餐?
我立刻推翻了“巧合”的念头。看来,胡海涛这是把刘克己也约来了。
倘若我的判断无误,那便说明胡海涛调回市里后,一直与退居二线的老领导保持着联系。单凭这点,就足见他是个念旧的人,也从侧面印证了他对我的重视。
他是个有情有义的君子,我自然也不是薄情寡义之辈。
我拐进一家装潢考究的烟酒店,让老板拿两瓶53度飞天茅台。
没曾想这老板是个推销好手,笑容可掬地奉承道:“先生,看您装束考究,气质不凡,不是高官就是老总,这是要去对面海鲜酒楼用餐吧?”
这几年我染上了一个习惯,总爱跟市井里能说会道的人搭讪几句,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多么接地气,多么贴近烟火,体察民情。
于是便顺着他的话头闲扯起来。被对方几句恭维捧得有些飘飘然,便随口问道:“你这儿还有比这更好的茅台吗?”
老板顿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前两天刚收了两瓶纪念珍藏版的茅台,市面上少见,您肯定没见过。”
这些年走南闯北,尤其在岳明远那儿,什么好酒没见过?老板故弄玄虚的样子反倒勾起了我的好奇:“拿出来瞧瞧。”
老板从柜子深处小心翼翼地捧出两瓶酒。我仔细端详,心下暗惊——这款式,我还真没见过。
这是两瓶上海世博会纪念款茅台。酒瓶设计灵感源自中国馆“东方之冠”,通体是中国红釉色,瓶身赫然印着“中国2010年上海世博会”的字样。
正当我凝神细看时,老板适时开启了“讲故事”模式:“这两瓶酒啊,是一位司机送来的。估摸着是哪个大人物收的礼,让司机悄悄出手。我查过,这款酒当年限量发行才两万瓶,现在市场价,啧啧,据说一瓶能卖到五万多!”
老板是个推销高手,我的砍价功夫也不遑多让。
我故意一脸狐疑:“限量两万瓶,就有两瓶落到你这儿?不是这数有水分,就是你这货不对板。”
这质疑合情合理,让老板有些沉不住气了:“兄弟,嫌贵可以商量,可别质疑我的眼力!我干了半辈子烟酒,经手就没出过假货!”
我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还是拿那两瓶飞天吧,图个安心。”
他显然不想错过我这单大生意:“这样,我给您打折!好东西也得遇识货的。您有这实力,我也诚心出手,主要是压资金。我两万一瓶收的,就加一千,一瓶两万一,您拿走!”
我坚定地摇头。
他立刻接话:“买卖不成情义在,您给个价?”
我故作犹豫:“一瓶三千,行就成交,不行我拿普茅。”
“五千!”
“三千五!”
“四千!”
我“啪”地一拍柜台,像拍卖师落槌:“装好!用原厂手提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