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压下心头那半是愠怒半是做戏的复杂情绪,从茶几上的纸抽里唰唰抽出几张纸巾递过去。她却从鼻子里轻哼一声,赌气地别过脸,看也不看。
我心底不由暗笑:这女人,倒跟我耍起小性子来了,真当自己还是那撒娇使性的闺中少女不成?
也罢。我只得“好人”做到底,微微倾身,手臂绕过她肩头,伸手去替她揩拭脸上的泪痕。
我的这番动作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先是一怔,随即猛地转过头来,一双惊疑不定的眸子紧盯着我,朱唇微启,
*皓齿轻露,那神情仿佛在无声质问:
“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
我无视她无声的诘问,径直站起身,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咔哒”一声轻响,将门从内反锁。
这举动意图昭然若揭。刹那间,原本庄重严肃的偌大办公室里,空气仿佛骤然粘稠,弥漫开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
待我回到方才的座位,只见她脸上泪痕犹在,眼神里却已没了委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男人惯用伎俩了然于心的、带着几分轻嘲的戏谑,目光幽幽地落在我身上,意味深长。
我嘴角适时地、几乎是不受控制地牵起一抹笑意——
那笑容被欲望烧灼得有些扭曲,透着赤裸裸的侵略性。
我的手像一位虔诚的游客,跋涉于她的裙底风光……
尽管办公室里冷气开得十足,但依旧让人感到温热与潮湿。
红霞瞬间浸染透她的脸颊,一声含糊不清的、带着颤音的呓语刚从她微启的唇齿间溢出
——“叮铃铃铃!”——一阵尖锐急促的电话铃声骤然撕裂了室内的寂静!
这突如其来的铃声如同冰水浇头!我和她身体同时一僵,所有动作、所有声音、所有涌动的热意,都在这一刻戛然凝固。
我和她都冷静下来。
她更是触电似地猛地向后一缩,伸手指了指我的办公桌方向,眼神里带着催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仿佛在说:“是你的手机!看我干嘛?”
我这才如梦初醒,带着点被打断的懊恼,踱到办公桌前。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徐褐!
一股无名火“噌”地直冲脑门!我几乎是咬着牙按下接听键,还没开口,听筒里已经传来他那副惯常的、吊儿郎当的腔调:
“哟,姐夫,可有日子没给您打电话了哈。”
我强压下翻涌的怒火和心底那浓得化不开的厌恶,
声音冷得像冰:
“有事说事,没事挂断。
我忙。”
“行行行,
”他拖着长腔,
“我长话短说。我姐那辆奥迪,
你把它给我呗?我这不在县城上班了嘛,没事儿也好开出去溜溜。”
“车早卖了!”我厉声呵斥,斩钉截铁地堵死他的念想,“你惦记晚了!”
话音未落,我已毫不犹豫地狠狠按下挂断键!动作快得像是在躲避瘟疫,仿佛稍慢一秒,就会有令人作呕的蛆虫顺着那信号爬过来!
就在我赌气地将手机重重撂在桌上的同时,陆玉婷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我身边。她仿佛瞬间切换了频道,刚才的旖旎与泪痕荡然无存,
声音异常平静地问道:“关县,请您指示,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说话间,她扬了扬手中那几张表格。
见她摆出一副全然公事公办的面孔,我也顺势收敛心神,不动声色地吩咐道:“你马上回局里,立刻组织精干人手,对照这份名单,按图索骥,把上面所有的乙方单位负责人一个不落地约谈到位!责令他们限期整改到位!否则,直接启动法律程序,追究其法律责任!”
她眼中精光一闪,了然地点点头:“明白,我这就回去部署。”
说完,她将表格轻轻放在我的办公桌上。就在这看似寻常的动作间,她方才刻意维持的平静面具悄然滑落,那双眸子倏地漾起一池春水,眼波流转,无声地传递着某种心照不宣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