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娜并不惊讶。
“您知道了吗,米娜?有人来告诉过您?加尔达皱起眉头。“我下令不许打扰您的。”
“但是现在你打扰我了,加尔达。”米娜微笑着。
“那只是因为我们寻找索兰尼亚骑士和那个叛徒的努力都失败了。”
“他们现在回索兰萨斯了,”米娜说。黑暗中她的眼睛没有颜色。和她呆在黑暗里,加尔达觉得舒服多了。他不会看见琥珀里的自己。“他们被当成英雄,两个都是。”
“您怎么能这么冷静,米娜?”加尔达问。“他们到过我们的营地,记下了人数。他们知道我们的战士多么少。”
“那从墙上就能看见,加尔达。”
“看不清楚,”加尔达争辩道。从一开始他就反对这个疯狂的计划。“我们尽可能欺骗他们,竖起空帐篷,让人四处乱转,那样他们就不能轻易计算人数。现在努力都白费了。”
米娜撑起身体。“你记得你想对他们的水源下毒吗,加尔达?”
“是的,”加尔达闷闷不乐地说。
“考虑过后我觉得不好,因为那样城市对我们就没用了。”他哼了一声。在他看来,现在城市还是对他们没用。
“你没有信念,加尔达,”米娜伤心地说。
加尔达叹了口气。他不知不觉地揉着右臂,似乎它总是在痛,就像得了风湿。
“我试过相信,米娜。我真的试过。我以为自己把疑问丢在了西瓦诺斯,但是现在。。。我不喜欢我们的新盟友,米娜,”他生硬地说。“别人也一样。”
“我知道,”米娜说。“那就是为什么我耐心对待你和其他人。你们的眼睛被恐惧蒙蔽了,但总会看清楚的。你们会是唯一能看清楚的人。”
她因自己这个玩笑而微笑着。
加尔达没有笑。就他关心的事而言,没什么可笑的。
米娜盯着他,微微摇摇头。“至于那个索兰尼亚骑士,我让她带着毒药回城市了,那毒药远比你想放在城市水井里的颠茄厉害。”
加尔达忍住哈欠等待着。他根本不知道米娜在说什么,只想到一切都白费了。几小时不睡派出搜寻队,在营地里到处寻找都是徒然。
“我让他们知道有一位神,”米娜继续说,“而且神站在我们一边。”
逃跑出奇地容易。如果杰拉德能想想,为什么敌人要让他们带着城外营地的重要军情回到索兰萨斯,他就会说是敌人故意放他们走的。
唯一真正紧张的时刻是在索兰萨斯外门处,卫兵质问他们,弄不好就会被射成刺猬。这回杰拉德很感谢奥蒂拉的尖嗓子和嘲弄的语调,她立刻就被认出来了,于是他们进了城。
接下来几小时都是骑士团官员问话。现在太阳已经升起了,他们还在问。
杰拉德昨天没怎么睡觉。白天的紧张和晚上的冒险让他疲惫不堪。他已经把自己知道的事说了两次,用手指撑着眼皮以免睡着,这时奥蒂拉说的话让他完全清醒了。
“我看见了神的意志,”她说。
杰拉德呻吟着靠在椅子上。他已经警告过奥蒂拉别提那事,但就像平常一样,奥蒂拉并不听他的。他想上床睡觉,就算是回安静的牢房也行,没有坎德人的黑暗似乎非常有吸引力,但现在也许他们得在这呆上一整天了。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奥蒂拉女士?”塔思佳爵士关切地问。他比杰拉德要大上三十多岁,长发是铁灰色,蓄着索兰尼亚骑士的传统胡须。塔思佳爵士不像杰拉德遇到的某些玫瑰骑士一样是被人蔑视的“严肃”骑士。虽然在正式场合上他的脸像是雕像,但嘴角边的笑纹和目光证明他还有点幽默感。塔思佳爵士明显深受手下尊重,似乎是个明智的领导人。
“那个叫米娜的女孩碰了我的手,我就看见了……永恒。没有其他方式可以描述了。”奥蒂拉放低声音,结结巴巴的,明显很不安。“我看见了一个意志。它可以包围夜空,让天空变得渺小而狭隘。它可以数出星辰的确切数量。它小得像一粒沙,又大得像海洋。我看到了那个意志,起先我觉得高兴,因为我在世上不是孤单一人,然后又觉得害怕,非常害怕,因为我违抗了那个意志,它不高兴。除非我服从,否则它会越来越生气。我。。。我不能理解。我不明白。我还是没明白。”
奥蒂拉无助地看着爵士们,像是期望回答。
“你看到的一定是假象,是幻觉,”尤利西爵士安慰道。他是个圣剑骑士,只比杰拉德大几岁。尤利西爵士矮矮胖胖的,易怒的面容表明他喜欢喝酒,也许嗜酒如命。他眼睛明亮,鼻子通红,笑容直爽。“我们都知道,黑暗牧师用骑士团成员试验那些幻术。不是吗,司辰长米克利斯?”
司辰长点点头,心不在焉地表示赞同。牧师看起来很憔悴。他整晚都在寻找金月,当杰拉德告诉他,金月已经乘蓝龙去耐德兰寻找法师达拉玛后,他感到惊讶又疑惑。
“唉,”司辰长伤心地说。“她疯了,完全疯了。回复青春的奇迹摧毁了她的心智。我想这对是个教训,要我们安于现状。”
杰拉德自己也会这么想,只是昨晚她神智清楚,控制着局势。杰拉德保持沉默,把想法留在心里。虽然只和金月呆过一晚,但他非常钦佩、尊敬金月。他想把那段时光当成秘密,郑重地保存起来。杰拉德闭上眼。
然后奥蒂拉用肘推了推他。杰拉德醒了,他直直坐起来,眨着眼,不安地想有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睡着了。
“我赞同尤利西爵士,”塔思佳爵士说。“奥蒂拉女士,你看到的,或者说你以为自己看到的不是奇迹,而是黑暗牧师的诡计。”
奥蒂拉摇摇头,但没说什么,杰拉德对此十分感激。
“我觉得我们可以就此讨论好几天甚至几个星期,都得不到满意的结论,”塔思佳爵士补充道。“但是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马上处理。我想你们两个可能都很累了。”他笑看着杰拉德,杰拉德红着脸,不安地在椅子上挪动着。“首先,我们要处理杰拉德·钨斯·蒙达先生的事。现在我要看看精灵王的信,骑士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