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如哼了一声:“如何?这是叶嫔捡到的——说是那一夜,见到两个在御花园中偷情的男女,只瞧出男的是南王爷,却不知道女子是哪个宫里的。”见画扇依然是平淡的表情,不禁有些恼了,“这玉玲珑,就是叶嫔在御花园里捡到的!”
转身对皇帝道:“臣妾也是一时糊涂,当初叶嫔来禀,只念在姐妹一场——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瞒了下来。没想到,妹妹心中对当日姑姑的死念念不忘,竟不惜划皇上的江山作注… … ”
“信口雌黄。”不等连宸祈说话,画扇忽地一改平静的神色,气愤地:“你何时有把我当作妹妹——你恨不得我死,又怎么会替我瞒着!”望向连宸祈,眼中是泪光盈盈。
连哀祈略一思索,沉着脸色:“来人,宣叶嫔。”
自上次之后,叶嫔一直深居简出,久不得见。今日一见,竟是憔悴了不少。画扇知道她的憔悴并不是为了贵妃的位品,更不是为了失宠于皇帝,除了感叹一番痴情女子之外,竟役有其他情绪。
见叶嫔来,若如迫不及待地上前:“告诉皇上,你都看到了什么?”一脸自信地看着画扇,“但说无妨,自有本宫替你做主。”
画扇含着笑,看定叶嫔:“姐姐只管将实话说出来吧,我没有做过,自是不怕。”叶素儿抬起头,接触到皇帝若有所思的眼神,只觉得心底慌乱。
她真是恨不得要云初死的,只要她死了,就不会跟她抢王爷了——只要她死了,王爷就是她的。
“我… … ”忽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叶素儿己经是泣不成声,“皇上恕罪,是皇后娘娘威胁臣妾,要臣妾诬陷云嫔的… … ”
忽如起来的变化,若如吓得呆立在原地不能动弹:“你,你说什么?”看到画扇嘴角淡然从容的笑,不禁心底一沉。
该死的云画扇,自己竟中了她的圈套!
“你说的可是实话?”连宸祈声音冷然,透出一股帝王才有的威严,“你可清楚,如今母后不在,没人再替你担待这欺君之罪!”
叶素儿抬起头,双眼己经通红,泣不成声:“臣妾并无一句虚言。皇后娘娘派人监视了臣妾娘家,臣妾只能,只能… … ”
话音未落,若如己经发了疯似地冲上来。吴意子急忙一挡,拦住了她:“你撒谎,明明是你说怕南王的人报复,要本宫派人去你娘家保护你家人,你撒谎!”转身向皇帝,希望求得一丝信任,然而在看到皇帝冷然的表情之后,己经是绝望了。
“来人,去叶府瞧瞧。若叶嫔所言属实,朕绝不轻饶!”皇帝眼神是血红的,除了恼怒不带任何情感。
130月华冷彻鸳鸯铺(三)
接了皇帝旨意,便有几名侍卫快马加鞭地赶出宫去。不梢一柱香的时间,便回宫禀报确有丽太后从大兴国带来的侍卫守候在叶府之外。
皇帝脸色阴郁,屏退侍卫之后,便转脸盯住皇后。良久,才冷笑了一声:“你的花招倒是多。”若如已心如死灰,知道自己中了计,再辩驳亦是无用,此时倒是平静下来了:“皇上不信臣妾,多说无益。”话毕便抿紧了唇,打定主意不再讲话。
又是一阵沉默。
画扇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室息感。从进来到现在,皇帝就没有看她一眼!一种莫名的惶恐涌上心头。这意味着什么?
是不是意味着,皇上心中对她己经不似从前那般疼惜,是不是意味着,其实他对一切都了然于心,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他知道吗?
聪明如他,肯定早就派人到大兴国去查探她的底细了吧?他是不是查探到了什么… …
他知道了她的恨吗?他知道了她是为了报仇才接近他,留在他身边的吗?他知道她进宫,是南王一手安排的吗?他知道她与南王之间的协议吗?
一串串疑问涌上心头,这样闷热的夜里,她的手心竟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一阵风过,将残旧的窗子吹开半边。依旧是无月的夜,只有漫天的繁星依然闪烁,暗淡的光竟还比不上屋里点的烛火。
啊,不知何时,天己经这样黑了。
她看着他,好看的侧脸,下巴微微扬起带出流畅的弧度。忽地想起那一个个缠绵的夜晚,在铺就柔软丝缎的锦榻上,一次次的狂热,一次次吻上那微薄温润的唇,和每当狂热退去,那余下来的死寂和难以忍受的室息。
一时之间,她心底竟涌出一丝渴望,到他身边去拥抱他的渴望。
“来人,送皇后回宫。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她踏出中宫半步。”末了又加上一句,“若是有谁敢去探望,提脑袋来见朕!”现在还不是杀她的时候,否则大兴国就真的无可挽回了。他心中是恼怒,却还有理智。
若如闻言,仿佛早料到是这个结果,亦没有惊喜和委屈,只转身便走。一众侍女却都慌了神色,竟愣了好一会儿才匆匆跟上。
画扇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偷偷地看了一眼依然跪在地上的叶嫔,只见她也是如释重负的神色。她果然是真心爱着南王的,即便对他有多少怨,对她有多少恨,在最后的关头还是选择和她合作,为了南王的大计和她合作。
这样的女子,虽然知道她恨不得她死,自己却讨厌她不起来呢。
这一局,又是她胜了。
如今的若如,是在不能兴风作浪了吧。若是当年母亲有她一丝的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