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练的战术动作都不错,到了阵地,照做就行。”王小宝点点头,攥紧了手里的步枪,指节泛白,眼神里却多了几分安心——有林泰在,他觉得心里踏实。
刘刚和老周则在检查弹药,刘刚把子弹一颗颗摆在雪地上,数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少带一颗;老周则在背包里放了几块压缩饼干和一壶热水,还特意多带了一双袜子——他知道,雪地里行军,脚容易冻,多双袜子就能多一分温暖。经过一周的训练,他们已经褪去了最初的生涩,眼神里多了几分战士的锐利。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营地就亮起了微弱的马灯,部队整装出发。天空阴沉得像块湿透的黑布,飘着细密的雪粒,打在脸上又凉又痒,钻进衣领里,冻得人脖子发麻。
大家背着沉重的行装,军靴踏在泥泞的路上,发出“咕叽”的声响,泥浆溅到裤腿上,很快就冻成了硬块,走起路来“咔嚓”作响。
队伍沿着战壕边缘前进,雪粒落在钢盔上,发出“簌簌”的轻响,像是在为他们送行。林泰走在队伍中间,肩膀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却依旧走得稳当,每一步都踩在前面人的脚印里,尽量节省力气。
新兵们大多缩着脖子,将下巴埋进衣领里,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步枪背带,连带着背带都被勒出深深的印痕。
与之相反,老兵们大多面无表情,眼神沉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不起一丝波澜。展大鹏扛着他心爱的pKm通用机枪,那枪身被他擦得锃亮,在雪光反射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他的步伐稳健得如同踩在平地上,每一步都落在雪地里最坚实的地方,军靴踏雪发出的“咯吱”声,规律得像节拍器。
偶尔察觉到身边新兵脚步踉跄,他会用胳膊肘轻轻碰一碰对方,眼神示意他们注意脚下的冰壳——那些隐藏在积雪下的薄冰,是行军路上最危险的陷阱。
蒋小鱼走在队伍侧翼,像一只警惕的猎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诡雷。那诡雷的外壳被他摸得光滑,上面还留着上次战斗时蹭到的泥土痕迹。
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两侧的雪地,连远处被雪覆盖的灌木丛都不放过。多年的战场经验告诉他,越是平静的环境,越可能隐藏着致命的危险。
哪怕只是雪地上一道不自然的凸起,都可能是敌人设下的陷阱,他不敢有丝毫松懈,生怕因为自己的疏忽,让战友们陷入险境。
何晨光背着狙击枪,身姿挺拔如松,像一尊移动的雕塑,只有在雪粒落在瞄准镜上时,才会抬手轻轻拂去。
他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珍宝,指尖拂过瞄准镜镜片,将细小的雪粒拭去,生怕留下一丝痕迹影响精度。狙击枪是他的第二生命,从入伍那天起,他就视枪如命,哪怕在行军途中,也时刻关注着枪械的状态,这份专注,是无数次生死考验磨砺出来的本能。
林泰走在队伍中间,肩膀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像有一根细针在皮肉里轻轻扎着。可他依旧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的新兵,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而紧张的面孔。
当看到王小宝脚下一滑,身体前倾,差点踩空滑倒时,他快步走过去,伸手牢牢扶住对方的胳膊。那胳膊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林泰能清晰地感觉到王小宝身体的颤抖。“踩实了再走,雪下面的冰壳滑,别慌。”林泰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像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王小宝身上的些许寒意。王小宝感激地点点头,脸颊涨得通红,脚步比之前稳了些,眼神里多了几分安心。
林泰看着眼前这些年轻的新兵,心里清楚,他们大多是第一次远离家乡,第一次踏上换防的征程,紧张在所难免。自己多照看着点,多提醒一句,就能让他们少一分慌乱,多一分安全感。
他想起自己刚入伍时,也是这样跟在老班长身后,对战场充满恐惧,对未来一片迷茫。是老班长手把手教他握枪、教他隐蔽、教他在战场上活下去的技巧。
如今角色互换,他才更明白“老兵”两个字承载的重量——不仅要自己在战场上活下去,更要带着这些年轻的兄弟一起活下去,把他们平平安安地带回家。
到达新阵地时,夕阳已经沉到了山背后,只在天际留下一抹淡淡的橘红,像被鲜血染过一样,很快就被浓重的夜色吞噬。这里的景象比大家预想的还要糟糕:工事简陋得几乎不能称之为“阵地”,战壕最深处也才到膝盖,边缘的冻土松散得像一捏就碎的饼干,仿佛一阵大风就能将其吹塌;掩体是用几块破旧的木板和沙袋临时搭建的,沙袋里的沙子少得可怜,有的甚至露出了里面发黄的干草,风一吹就簌簌作响,根本抵挡不住子弹的冲击。寒风卷着雪粒,肆无忌惮地灌进战壕,像一群调皮的孩子,钻进战士们的衣领、袖口,让人忍不住打哆嗦,牙齿打颤的声音在寂静的阵地上此起彼伏。
“别愣着!赶紧加固阵地!”代理排长的吼声打破了短暂的寂静,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天黑前必须把战壕加深到一米二,掩体用冻土夯实!”
战士们立刻行动起来,没有一个人抱怨,只有铁锹插入冻土的“咚咚”声——那声音沉闷而有力,像是在与这片土地较劲,还有搬运沙袋的“呼喝”声,在空旷的阵地上回荡,充满了力量。
展大鹏和几个老兵负责搬运沙袋,他一次能扛起两袋沙袋,那沙袋沉甸甸的,足有五六十斤,可他的脚步依旧稳健,仿佛肩上扛的不是沙袋,而是轻飘飘的棉花。
额头上很快渗出了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处凝结成细小的冰粒,他却连粗气都没多喘一口,只是偶尔用袖子擦一擦额头的汗水,便继续投入工作。
蒋小鱼则带着王小宝、刘刚等新兵寻找可用的木料。在附近的树林里,他们扛回几根枯树干,那些树干粗壮得需要两人合抱,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冻得硬邦邦的。
蒋小鱼一边走,一边教新兵们如何挑选合适的木料:“要选这种树干直、没有虫蛀的,才能支撑住掩体的重量,不然工事搭好了也不结实。”新兵们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把要点记在心里。
何晨光拿着工兵锹,沉默地挖着战壕。他的动作精准而高效,铁锹每次落下,都能挖起一大块冻土,动作幅度不大,却充满了力量。
冻土在他的锹下,仿佛变成了柔软的泥土,很快就被挖出整齐的沟壑。
他不说话,只是专注地重复着挖战壕的动作,额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却依旧保持着稳定的节奏,仿佛挖战壕对他来说,是一件早已刻进骨子里的事情。
林泰带着王小宝、刘刚和老周检查防御要点。他踩着没膝的积雪,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雪水顺着裤腿灌进靴子里,冻得脚趾发麻。
他指着一处地势较高的土坡,那里视野开阔,能清楚看到前方的开阔地:“这里视野最好,得架一挺机枪,能覆盖前方三十米的开阔地,敌人要是从正面冲锋,这里就是咱们的第一道防线,绝不能让他们轻易突破。”接着,他又指向战壕的拐角处,那里因为地形原因,形成了一片视野盲区:“这里是盲区,容易被敌人偷袭,得埋两颗诡雷,引线要藏在雪下面,用松枝做掩护,别露出来,不然就起不到作用了。”
王小宝拿着一个破旧的笔记本,借着微弱的天光,努力把林泰说的要点记下来。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字迹虽然有些潦草,却一笔一划都透着认真。
偶尔有雪粒落在笔记本上,他会赶紧用手拂去,生怕弄湿纸张,看不清自己写的内容。
刘刚则蹲在地上,用一根枯树枝在雪地里画着简易的防御图。他画得很认真,先勾勒出阵地的大致轮廓,再标注出机枪位、诡雷点的位置,时不时抬头询问林泰:“班长,机枪位离战壕拐角这么近,会不会被敌人的手榴弹炸到啊?”林泰耐心解释:“不会,你看这里有个小土坡,能挡住手榴弹的碎片,而且这个距离,既能覆盖开阔地,又能及时支援拐角处,很安全。”
老周比另外两个新兵沉稳些,他没有急于记录,而是在一旁仔细观察地形,偶尔补充几句:“班长,要是敌人不从正面冲锋,而是从侧翼的小河沟绕过来怎么办?
那里的雪太深,咱们的视线容易被挡住,等发现的时候,敌人可能都快摸到战壕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