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里,这群人吵归吵、打归打,没真下狠手,反倒透着股为研究较真的劲儿;
尤其瞧着一群小丫头片子一本正经“煽风点火”,比看斗殴本身还有意思。
他只悄悄拽了拽王承恩的衣袖,示意他赶紧叫几名医科大夫过来候在工坊外,免得等会儿有人真伤重,能及时处理伤口,别耽误了后续研究。
直到朱有建慢悠悠走进工坊,场面上的气氛才瞬间变了。
朱徽媤最先瞥见父皇的明黄色衣摆,赶紧吐了吐粉红小舌头,刚才那股子扯着嗓子拱火的劲头全没了,悄悄往小伙伴身后躲;
其他孩子也跟受惊的鹌鹑似的,缩着脖子抿紧嘴,连呼吸都放轻了。
斗殴的两伙人更是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一个个垂着头站成两排,脸上的黑灰还没擦干净,嘴角的淤青也没藏住,却连大气都不敢喘,只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等着皇帝开口惩罚。
朱有建抬了抬手,示意朱慈炤和李雷闪出列,让他俩把刚才斗殴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说清楚。
等听完“接头松动—妹妹吐槽—争执升级—动手打架”的前因后果,他压根没提谁对谁错——
不管是俩研究员的较真争执,还是小丫头们的无心拱火,都没入他的眼,反倒目光落在了那处松掉的铜线接头上。
他的注意力全钉在了“铜线断了,却还收到六个字符”上,手指无意识敲着桌面,越想眼睛越亮:
“二十个字符收到六个,这可不是小事!
本来咱们一门心思搞有线发报,铺线又费钱又费力,这一下等于摸到无线的边了——
既然有无线传输的可能,咱还费那劲铺十万尺铜线干啥?”
他越说越兴奋,上前两步指着桌上的发报机,语速都快了几分:
“能收到字符,就说明无线收发绝对能实现。
本来还担心是频道不对、信号传不出去,可现在能收到部分内容,显然不是频道的事。
那问题就出在接收端上——
肯定是接收装置的信号灵敏度不够!
只要把接收部分的线圈、零件再改进改进,让它能捕捉到更弱的信号,要实现正常收发,根本不是难事!”
谁都得感叹一句,大明的科技树走得实在神奇——
明明还在有线电报的试错阶段,连铜线铺设的故障都没完全解决,愣是凭着一次意外的断线,直接跳过有线发展的漫长过程,一头扎进了无线电报的探索时代,这步子迈得比谁都快。
可朱有建不知道的是,西方在电报发展初期,有线电报、有线传真和无线电报的技术构想,其实基本是同期萌芽的。
只不过无线电报早早被资本抛到了一边——
不是技术不行,而是有线电报更能给资本带来实实在在的财富。
他们砸重金跨大西洋铺设海底电缆,光是向商船、报社收取的电报费,就能让资本家赚得盆满钵满;
再在各国设下一个个电报局,把运营权牢牢攥在手里,既能借着电报网络快速掌控美洲、欧洲的信息流通,又能让口袋一直鼓着,简直是“一本万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