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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和解（第1页）

“其实，我当年害死的，不仅是你义母一个人。还有一个无辜百姓。”楚光的眼神在茶水升起来氤氲中飘散起来，但眼中的痛苦神色却十分清晰。

“这件事在我心中藏了十多年了，每每想起，竟还犹如昨日之事。也是这一件事，犹如当头棒喝，令我这么多年来，一直警醒自己要做一个为民的好官。”楚光微微垂下头，看上去很是自责的样子，“看上去我好像的确是个清廉好官，可我自己知道，这件事，让我注定无法做成我心中所想的那种人。”

虽知道楚光会给他说“这件事”是什么事，但见楚光面上的愧疚之色愈深，北应忍不住问道，“义父，是什么事？”

“这两日，有一个年轻人来衙门告状，告的是我误判了当年一件案子。”

楚光向来公正，就他所知的这五年，楚光从没在什么案子上出什么错，那么当年楚光是做了什么？

北应欲问，楚光挥手止了他的言语，继续说，“其实那算不得误判，是我故意错判的。你不知道，那个年轻人和他父亲长得实在是有点像，我看着他那张脸，总觉得是冤魂来找我索命来了。”

楚光将十多年前陈千杀人，却让李洪顶罪的案子与北应说了一遍，又说，“我不是不分是非之人，当年这个案子这么明朗，我不该判下李洪，放过那个富家子弟的。可是……”楚光摇头一笑，笑得自嘲，“今日再次回首当年事，看着往昔的自己，才觉得那时自己实在不是个什么东西。以前竟还觉得，我错判命案实属无奈之举。”

“义父无奈的，是什么？”北应觉得，自己昨日里应该是受了凉，或是得知义父心中的秘密使他承受了太大压力，他现在觉得脑袋有一些昏沉，双眼微阖，有些想要睡觉。

但神思还算清楚，还知道义父在说些什么。

“你义母身子骨本就弱，自从生下瑶儿之后，更是每况日下，后来已到终日缠·绵病榻的地步。为她请了许多大夫，她也吃了许多的苦口良药，却都不见什么起色。都说药石罔故，其实还有一法可救她。”

聪明如北应，楚光的话音刚落，北应便猜到，“与陈家有关？”

楚光点头，“陈家有一株奇药，也唯有那一株奇药可救她。在发生陈家这条命案之前，我曾几次三番的去陈家求药，可都因价钱未能协商得下来，而被拒绝。”

说至此处，便不需楚光再多言，北应便知之后发生了些什么事——义父为了得到那一株奇药，答应了陈家让人顶罪的荒唐请求，最后竟还真的将陈家的那个无辜下人判了罪。

“虽然，我让陈家给了李家一大笔银钱，也让陈家远离苍梧。可这些，都弥补不了我心中对李家的愧疚，对真相的愧疚。”

北应觉得脑袋愈发的昏沉，但他在这一片昏沉中，看见楚光的眼中似乎是凝聚起了一片水光，“你义母知道了这株奇药的来历，不肯用药，也不肯理我。再后来，不过一月的时间，她便故去了。”

“黑白不能混淆，连夫人都知道的道理，当年，我怎么就没明白呢。”楚光起身，走到北应身边，微微俯身，拍了拍北应的肩，“这十多年来，我时常梦见夫人，她总是责备的看着我。李洪含恨而终的眸光也伴随了我这后半生，这两日，见了李洪的儿子，我才恍然惊觉，当年的事，我该做个了断了。”

楚光分明就近在身边，但他的声音听上去却显得有几分朦胧，不大真切的飘进耳中，北应也只听了个大概意思入耳。

又混沌了片刻，北应才恍然，他不是受了凉！眼

中难得有片刻的清醒，北应双手撑着椅子的扶手，想要用力的站起来，挣扎了好几次，却是徒劳，连他的声音也变得十分缥缈，“义父……”

楚光伸手按在北应的肩上，没怎么用力，北应却瘫软在椅子上，“义父今天将你叫来告诉你当年旧事，是有两件事相求。”

“一求，你照顾好瑶儿，千千万万不要辜负了她。”

北应已经猜到了楚光想要做什么，开口劝他道，“没有几日便要过年了，瑶妹已经备好了年货，为我们添好了新衣，她想过一个阖家团圆的年。”

北应在说，楚光也在说，他们两个人的声音交汇在一起，北应的声音软弱无力，渐渐被楚光的声音给淹没，“你也知我这一生唯独看中这个名，二求你，这桩事万万要替我瞒好，万万不能让瑶儿知道，万万不能让百姓晓得！不管我在你心中现下是个什么形象，至少，就让我在百姓心中是个清廉无私的好官吧。”

再往后，楚光又给他说了些什么，北应已然不知，他昏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却是躺在苍梧县城的郊外，漆黑的天地披着星戴着月，寒风一阵阵吹来，搭在他身上的披风也抵御不了这样的寒冷，让他哆嗦了一阵。

迷药的作用也许还没过，北应还是感觉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脑中似乎有一根筋正被几只手拉扯着，要将它拉个四分五裂方才罢休，头疼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