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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第1页)

〃周大夫,有人找你。〃

方才的小护士叫他。

〃啊谁?〃他抬起头往这边看过来。

秦牧走过去,

〃周大夫。我是秦牧。〃他向他伸出手来,〃10年之前,你说过,如果10年之后我还能好好地站在你跟前的话,即是对你最好的感谢。我月前才在香港开会时候顺道在那边做了全套检查,结果很好。谢谢你。〃

周明愣怔了几秒的时间,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抓着秦牧的胳膊往一间病房走进去,那是个单间,床上一个20来岁的男孩子半靠着,脸色很差,更差的是神色,分明写着‘绝望’两个字。而他身边,也许是他的母亲吧,正眼泪汪汪地念叨,〃小可,你要有信心治病啊。现在癌症也是可以治好的,更何况你这是早期。。。〃

周明敲了敲门,那男孩和男孩的母亲一起抬头,男孩没有说话,男孩的母亲站起来,叫了声‘周大夫’。

〃恰好我的一个很骄傲的‘成绩’回来看我。〃周明说道,〃10年前的病人。当年他患早期胆囊癌。跟小可一样,是少数幸运地可以在早期发现的胆囊癌患者。如今,10年了,他可以来跟我说谢谢。〃

周明走到男孩子面前,〃小可,我不能保证你一样有他的幸运。但是,总要为自己努力一下对不对?总要给自己一个机会。〃

秦牧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周明的脸上是至简单而热切的神色,恍惚间,这张已经不能算太年轻的脸与15年前的那张很年轻的脸重合,当时他笑着对躺在床上的打工受伤的学生说,〃嗨,你的手术已经做完了,感觉怎么样?不哭哭啼啼地找妈了吧?〃

秦牧很奇怪自己居然可以有这么久远的记忆。

终于有时间与周明说几句话………他原本想请他出去吃饭,周明摇头,〃我绝对不是客气………新闻里看见过你几次,知道你请得起任何山珍海味,只是我只有1小时的时间,只能啃个包子,架不住还有人得找我。我们包子有多啊,相当不错其实,你吃饭没有。。。〃

他接了秦牧送的玩具,说起来那一对儿子,苦笑,〃这绝对是我人生的最大挑战。。。有了他们,我觉得我再面对学生时候,觉得满眼看去,都是天使。。。〃

只说了那么一会儿功夫,电话铃和他的手机呼机同时响声大作,他接起来的同时一个40来岁帽子上三条横杠的护士推门进来,〃周大夫,祁县严重车祸,两辆超载的旅游大巴在山道上对撞翻了,一辆滚坡下了,多人受伤。祁县医院请求支援,市急救中心与凌院长刚刚电话会议,看外科能不能立刻抽调几个骨干过去支援。。。〃

周明把啃了一半的包子放下,对值班护士道,〃调二分区王东,三分区杨京淮,手术室小秦小于,收拾随身器械,20分钟之内出发。〃

他说罢回头对秦牧匆匆地道,〃多谢你的礼物,有空去我家坐坐。。。小禾看见你的话,也一定很开心。。〃

他说着,人已经往手术室的方向快步赶去。那个背影,再度与多年前的许多个场景重合。

15年,一切应该都有了许多的改变,包括这城市,这街道,包括这医院的楼道,甚至包括这病床的设计,这白衣的质地。

然而他却还是不变的周明医生。

那么,她呢?

那个曾经的,自己的小姑娘,如今周明一双儿子的妈妈?

她究竟,是什么样子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定稿

我消停了。。。

第一章

烈士遗孤

谢小禾是个早产儿,提前1个多月到人间报道,当她的第一声啼哭响起,努力地用小嘴吸进了一口属于这个世界的浑浊空气,她的生母已经陷入了昏迷她甚至没有机会看一眼这个在过去的将近一年里,一点点地拖垮了她的身体,但是同时也是她努力活下去的最大动力的小东西。

谢小禾在母腹中的时候,席卷全国的那场动乱还在进行。谢小禾的生母是资本家家的大小姐,偏偏这大小姐的母亲是失宠的且并没有生出儿子的原配夫人。于是,当资本家在政权交替的前夕,带着细软和部分家眷逃离这即将变色的土地的时候,谢小禾的生母与外婆并没有幸运地被带上。那个曾经的大家闺秀,被丈夫抛弃却又被丈夫身份连累的老太太拼尽每一分努力,把女儿养得如出水芙蓉般一点点绽开了青春的容颜,自己却已经病痛缠身,并没有熬到那个支持着自己多年的目标女儿大学毕业,跟个爱护她的好男人成家便就带着无限的遗恨走了。

孤苦伶仃的女孩儿斯文温婉而又敏感纤细,一贯对所有的人有着带些不安的敬畏,引得了不少人的感慨与怜惜。母亲的不幸去世使她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但又一定程度上又使得她的不良家庭背景被进一步遗忘,于是,秀美的容貌和歌舞乐器的才能使得她在某些有实权者的帮助下,稀里糊涂地成了部队文工团的一员。

不知道是该归之于幸运或者不幸因为一系列的偶然与误会,文工团的台柱认识了当时部队里的先进典型。谢小禾的生父是淮海战役中牺牲的战斗英雄的后代,根红苗正,军事技能出众,才从军校学习回到部队,少校军衔,前途无量。

姑娘被稀里糊涂地隐瞒下去的身世终于在他们申请结婚的时候再度残酷地清晰起来,也曾有人猜测过再次清晰的原因是某些当权者自己惦记着这位资本家小姐。这无从考证,然而俩人门不当户不对的现实,这时就仿佛是当时四处可见的,刷在白色围墙上黑色或者红色的标语一样明显。

只是,爱情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它可以很脆弱,脆弱得不堪一击,被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矛盾击溃得烟消雾散,却又可以很顽强,顽强得如同山洪爆发后依然牢牢扎根在劫后余生的土地上,并且依然翠绿的一根羊胡子草。这种脆弱和坚韧经常无法以道理说清,不能条条例例地分析,没有人说得清楚那个有无数首长说媒的青年军官为何那样执迷不悟地一定要娶这会无限拖累他前途的女子为妻,也没有人明白为何那谨小慎微胆怯软弱的女子哪里来的勇气在无数的责难,唾弃,威胁,鄙视,侮辱中毫不退缩地坚持。

他们没有等到组织批准,或者说他们知道组织永远不会批准,便就在爱情这个难以琢磨的小神的魔咒下,自己批准了自己的结婚申请。姑娘得到的是一串子弹头儿穿成的项链,小伙子在给心爱姑娘戴上那串项链之后,亲吻了姑娘的嘴唇,并且,在那个晚上,成了姑娘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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