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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航海训练(第1页)

汤姆发现那次惩罚对自己的管教工作很有帮助。他的小下属安静了下来,起初有点虚弱行动不便,但变得更加温顺好学。现在看来他似乎没了抵触情绪,再未尝试恐吓汤姆或是让他想起曾经的不愉快。汤姆断定这个非洲少年真正地变了,吸取了教训。

汤姆还发现自己也变了。西蒙之死痛入心扉,这份悲痛渐渐跟对陌生非洲大陆的恐惧和猜疑纠结在一起。他已经见识过这片土地上的武士远比之前预想的强悍机智。他一直痛恨这片土地。西蒙就在这里失去了生命,而他有时也担心自己永远无法逃离这个地方——这里会把自己变成一个凶残的野蛮人,就像其他人在攻击孔卡城时那般模样。杀了不计其数的人!惨不忍睹!然而,他从来没有意识到妇孺有可能也被杀掉了,没有想到现实里有更多的血腥和悲痛。

出了海他才得以解脱,心情舒畅起来。西蒙的大仇已报,而且是以牙还牙、加倍奉还了——尽管那种方式也许不是他想要的。汤姆不再因奚落舱室中的俘虏而幸灾乐祸;他试着忽视他们,好回避他们的惨状触发的不快和痛楚。见到他们开始唱歌让他很高兴。他觉得这说明他们处境还过得去。马杜变得顺从更是让他欣喜。他厌倦了复仇,开始思考西蒙和弗朗西斯曾经说过的话。英国人做的事情确实有残酷的一面——说到底,没有人的双手是干净的。于是,几经犹豫,他拿定了主意,要力所能及地弥补自己对所有非洲部族犯下的罪孽。一个简单的方式就是和马杜交朋友。

汤姆下了极大的决心——然而,他惊奇地发现这比他之前预想的要容易。马杜获准在背伤痊愈前不用穿侍应服,这样就少了引发他们直接冲突的一根导火索。汤姆也不再坚持叫他为塞缪尔。接下来的几天里,马杜积极地努力学习英语,而且对汤姆喜欢的事情也渐渐表现出了兴趣——船员的基本任务,包括学习如何收放风帆,以及其中的原理。

马杜把手搭在从主桅杆桁端的背风面绑到桅杆的那根绳子上,问道:“绳子——定帆索?”

“背风定帆绞索。”汤姆纠正道。“定帆绞索。看,船迎风前行时我们就用它来支住帆板。”

“迎风?在哪里?”马杜四处环顾哪里可以找到这根被称为“迎风”的绳索,全然不顾后甲板上水手们的哄然大笑。汤姆也忍俊不禁,不过他发现鼓励马杜比让他住嘴更有意思。

“不,不对。迎风不是绳索,而是一种航行状态。瞧这里。”

汤姆拿起巴瑞特船长教自己导航时用来计算的那个图板,画起了图,来展示风向和船的各种姿态。马杜弯下身,仔细地看他在图板上作画。

“瞧,你看到的就是我们现在的航行状态,风向和我们前进的方向一致,这是最好的航行姿态。所以我们要像这样固定帆桁——如果从上面看下来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但如果风是在横梁前面打转,那么——看,这是风向,对了,接下来呢——如果我们要向西航行,那就得迎着风走,像这样固定风帆,看见了吗——把帆拉得和龙骨平行,两侧对准船头船尾,这时我们就要把定帆绞索往这边系紧。”

马杜脑子飞快地转,竭力想跟上思路,绞尽脑汁想要把图板上的例子、汤姆所指的风帆状态和缆绳位置,以及耳边一连串听得似懂非懂的话语联系起来。三天前,他好不容易听懂了“风”这个词,那是一个很大的进步——然后当他看出汤姆在图板上用箭头代表风向时就更是算得上是个飞跃。但有很多其他的单词:他他明白“go”是“走”的意思,但是不懂得“makeanyway”代表什么;他知道“west”、“east”、“north”、“south”代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而且他自认为已经搞清楚了这些方位跟太阳升降周期的关系,但这些还跟一个小卡片有某种联系。那个小卡片在一个叫做“罗经柜”的玻璃盒子里面飞速转动,而且夜里还能看到它闪闪发亮。这东西是他琢磨不透的一个谜。

无论如何都要表现出兴趣浓厚的样子,即使是不懂装懂,这样汤姆才不会泄气。

“现在就不是侧风了。风从船尾吹来的——像这样!”马杜小心翼翼地指着其中一个图案,汤姆满意地点点头。“正是,马杜小子——你终于开窍了啊!那这个呢?”

“侧风。”马杜也笑了,和汤姆一起会意地笑。这样子的场景在之前马杜可是想都不敢想。不过这种时候,他的笑容里总是潜藏着一种汤姆不知道的快意——他正在赢得这个红毛少年的信任,引诱他泄露那些总有一天能将红毛打发到甲板下面,同时让船掉头向“东”而不是向“西”航行的知识。与此同时他也开始有点儿喜欢汤姆了;也许等到那一天,他不会杀掉他,而只是抽他一顿鞭子,再把他绑在桅杆上一整天。

“看见小家伙们相互指点真是温馨动人啊。”说话的是尼古拉斯·安东尼,那位瘦削憔悴的老商人。他望见两人头挨着头一起伏在图板上。马杜一头卷曲紧密的黑发在微风中纹丝不动,反观汤姆那头凌乱的红褐色头发则一缕一缕飞舞着,一静一动相映成趣。“如果小塞缪尔有所长进,也许有一天上将会收获一名黑人水手,而不是黑人侍应。”

罗伯特·巴瑞特乐得吹起了他的黑胡子。“小汤姆肚子里那点儿货还不足以带出一个水手,看他今天正午怎样观测时间就知道了。他让咱们一晚上就往北偏了差不多两千公里!要不了几天他就可以把我们带回撒哈拉沙漠——那时我们就真的需要一个黑人水手,再把我们安全地带回大海!”

几个绅士哄然大笑。汤姆的耳根子都红了,尽管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不断移动的甲板上测算太阳的高度,再用数学表格推算出正确的纬度本就不是他的强项。至于经度,往东或往西走了多远,没人知道,甚至连船长都不知道怎样计算。他们所能做的,不过是通过计算自己航行了多少天,以及观察抛到船舷外的木头估测航速,然后推测出来。

尼古拉斯·安东尼环视了一圈,转头望向蓝色地平线,只有千变万化的云彩让人感觉船在移动。

“其实我们正在一个沙漠里,只不过沙子变成了海水。巴瑞特船长,你觉得还要多久才能看见陆地呢?”

巴瑞特瞥了一眼头顶桁梁上全部展开的风帆。时断时续的微风正带动着大船无精打采地穿过一片波澜不惊的海面。

“恐怕还得要一两周。这条水路很长,——完全没有我们先前希望的那么快。”

“是啊——每天还要忍受这些黑鬼难听的歌声!”又一群俘虏被带上甲板开始唱歌,乔治·菲茨威廉恼火地骂了出来。

“但你也要看到这样做的效果,不是吗?出海六周才死了十来个黑人!想想达克特金币1吧,菲茨威廉大人——货真价实的西班牙达克特!”尼古拉斯·安东尼责怪似地朝旁边这个慵懒的身影皱了下眉头,而菲茨威廉挑起一边眉毛,轻蔑地望向下面的主甲板。

“是啊,我们肯定会大赚一笔。大赚特赚,我希望。但是,你真的确信,要是不让他们这样群魔乱舞,就会死更多人吗?”

“我确信。你没看见他们一开始唱歌眼中就恢复神采了吗?没发现他们瘦弱的四肢伸直开了,看起来开始有人样儿了吗?”

菲茨威廉嗤之以鼻。“要我说,那不过是装模作样耍花腔。我可不会花上25达克特去买一个。不过,虽然我饱受折磨,我的手下倒是挺享受的。”

非洲人的歌唱确实取悦了水手们。大家开心地聚集在非洲人四周,唱得好时偶尔就赏赐些长了虫的饼干或者腐臭了的猪肉,而如果唱不好就会拳打脚踢还泼冷水。有一两个水手甚至开始打赌单个非洲人可以唱多久或唱到多响亮。两天前,当船队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原地转圈时,耶稣号、朱迪思号和米利安号进行了一场比赛,由公正无私的上将当裁判,看哪条船拥有最佳非洲合唱团。让耶稣号的人没想到的是,德雷克的朱迪思号赢了。

“不过让我吃惊的是,小塞缪尔居然和他们一起唱歌。”尼古拉斯·安东尼转向汤姆说。那时他正站在后甲板上的绅士们旁边。“我还以为他这会儿上来肯定会出丑呢。”

“不会的,安东尼先生。你要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汤姆高兴地咧嘴笑了。“要是你想的话,他还会把歌词都告诉我们。喂,马杜,他们唱的什么你肯定知道。来告诉我们。”

站在后甲板栏杆旁的马杜紧张地转过身来。他原本正站在那里用手轻轻打着节拍,全神贯注地听歌。他现在总是穿着欧洲人的鞋、绑腿、马裤和衬衫。除了黑色的皮肤,他和主甲板上那些被绑在一起的肮脏不堪、衣不蔽体的人没有任何共同之处。马杜看起来神采奕奕,四肢有力;而那些人看上去无精打采,身上还带着还未完全愈合的伤疤和烂疮,胳膊和腿都由于缺乏运动而显得瘦骨嶙峋、虚弱无力。

“你刚说什么,汤姆?”马杜问道。为了拖延时间,他故意把英语生词说得扭扭捏捏,听起来比他们的感觉更笨拙。

“我想你告诉我们他们唱的什么。你把歌词用英语说出来,明白吗?”汤姆慢慢地说道,很高兴有机会展示他对塞缪尔的善意给自己带来的好处。

“好的,汤姆。他们……他们唱的是玛尼人的一首老歌。很久以前的故事。”

“好,不过你刚才没有说到重点。给我们讲讲故事说的什么。”汤姆皱起了眉头,有点儿奇怪马杜为什么会扭捏起来,而且突然显得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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