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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第1页)

“白崇禧这家伙很狡猾。”周恩来微微一笑。“他就是要保住广西,既怕红军入境,又怕蒋介石的中央军进来。”

这时,忽然响起防空号声,接着下面一片惊喊:“飞机过来了!飞机过来了!”说话间,几架敌机已经擦着地皮猛袭过来。“轰”、“轰”几声巨响,浮桥两侧的江水里,立刻腾起高高的水柱。桥上顿时人喊马嘶,乱做一团。由于人们争着过桥,拥挤不堪,有许多人和马掉到江水里。后面的敌机紧跟着发射机关炮,射杀着桥上和落水的人们。红色战士的圆圆的斗笠,顷刻又在江面上星星点点,漂起了一层。

“你们快到那面去!”彭德怀一面推着朱德和周恩来到北面一带柳丛里,一面对着下面高声喊道:“不要拥挤!不要停止!不要管天上,它抓不了人!”

周恩来和朱德也站在江岸上,挥着手喊:“同志们!快走呵!这里停不得!”

那些趴在地上和乱藏乱躲的人们镇定了。他们从地上爬起来,在机关炮“咕咕咕”的射击声中站起来,继续前进。伤员们也挣扎着站起来,互相搀扶着,一拐一拐地走着,在他们走过的地方,洒着斑斑血迹。轰炸的烟尘过后,江面上又是一片片红军战士的尸体,圆圆的竹斗笠,缀着五星的军帽,文件和中华苏维埃的钞票……

彭德怀偏起头看了看低飞的敌机,骂道:“好个狗娘养的!”一面对参谋吼道:“防空哨怎么还不打呀!快打!”

三声长号音过后,隐伏在江岸上的轻机关枪猛烈地对着敌机射击起来,敌机眼看着飞得高了。渡江的红军更加沉着地向前行进。

而这时北面的炮声却愈来愈近,枪声也响得更加繁密,这是阵地有可能南移的征兆。

彭德怀望望周、朱二人,不安地说:“总司令,我看您和周副主席快走吧!”

“恩来,你先走。”朱德说,“我还要到一军团看看。”

“算喽,我看不要去吧!”周恩来说。

“不,情况可能有变化。”他谛听着炮声。

周恩来还想劝阻时,朱德摇摇手,诚恳地说:“恩来,你先到油榨坪去吧,赶快把电台架起来,掌握全盘要紧。”

“好,那就听你的。”周恩来说过,转向彭德怀郑重地说,“老彭呵,无论如何,你们要守到下午五时,掩护全军渡江完毕;一定要等毛主席他们过了江才能撤退;撤退前还要向军委报告。”

彭德怀点点头,以一个老军人的风度接受了命令。周恩来同朱、彭握手告别,率领着他的一行人向西去了。

西面是一带大山,全笼在紫郁郁的云霭里。这里进入广西有三个山口,一个是青坪界,一个是三千界,一个是打鸟界,都是巍峨的崇山峻岭。中央和军委纵队正是通过开阔的起伏地向三千界前进。周恩来随着前面的队伍走着,走至高处,可以清楚看到北面炮火掀起的滚滚浓烟,已经逼得很近,最多不过二十里路;南面隆起的一带小岭,正是三军团与桂军对峙之处,近在目前,不过二三里路。就是这么一条窄窄的甬道,千军万马向西急驰。最可怜的是那些伤兵,拄着棍子一瘸一拐地走得那么艰难。

周恩来登上三千界的顶峰时,已将中午。他往西一望,远远近近,苍苍茫茫,真是一片山海。山都是那样高,在江西数年间走过不少山,也没见过高得那样出奇。他回首东望,方圆五六十里的战场,仍然炮声隆隆,硝烟弥漫。湘江象一条带子,弯弯曲曲地伏在脚下。他取过望远镜凝神观察,界首渡口,中央纵队和军委纵队的大部分似已过完,只是后面还有一小批一小批的零散人员。再看看凤凰嘴和太平渡两处渡口,也是这样。他心里觉得稍稍轻松一些,但是殿后部队——五、八军团,是不是过来了,还是疑问。想到这里,心里又沉重起来。至于湘江,从望远镜里仍然可以看到水流里星星点点,那是漂浮着的红军战士的尸体……

“周副主席,就在这里歇一会儿吧!”警卫员小兴国说。

周恩来在山垭口坐下来。他脱下黑布鞋倒了倒土,这才发现鞋底已经磨穿,前脚掌处有一个圆圆的大洞。另一只也是一样。他不禁笑着说:“我说,怎么老觉着硌脚呢!”

“哎呀!”小兴国埋怨说,“周副主席,你怎么不早说呀!”

“这几天没有脱鞋睡觉,我怎么知道?”

“都怨我。”小兴国自责地说;一面赶快跑到红马那里,从马褡子里摸出一双草鞋,给周恩来换上。然后,他把两只布鞋远远地扔到山下,一笑说:“给国民党留点儿纪念品吧!”

周恩来和别的警卫员都笑起来。

山垭口下去,是一大片雾森森的树林。那里围着一群红军战士,还传出争吵的声音。周恩来听了听,听不真切,就立起身来,向那群人走去。走到近处,不禁暗暗吃了一惊。原来,党中央的总书记博古面红耳赤地站在那里,神情异常激动;地上一个伤员躺在担架上,腿上和头上都缠着绷带,神情也同样激动,还不断地挥着手叫。那个个子矮矮的,戴着深度近视镜的“少共”中央局书记,也站在旁边。周围还站着一些中央直属机关的工作人员和正在行军中的红军战士。

只听那个伤员激愤地喊道:“……你究竟要把我们带到哪里?我是问你,你究竟要把我们带到哪里……”

“我不能容忍你这种问话,我也不能回答你这种毫无礼貌的问话!”博古也愤怒地叫道。由于脸上冒汗,他的近视镜老是向鼻尖滑落,他向上推了一推。

“这怎么是没有礼貌呢!”那个伤员挥着手分辩道,“你是总书记,我是党员,我有提意见的权利!不光是我,我们许多人都是有意见的!你知道我们怎样同敌人拼的吗?为了掩护中央,流血牺牲,我们没有意见;可是,你们迟迟不来,我们一个团快拼光了!我们政委和几个营长都牺牲了,我们团是一千八百人哪,现在不到五百人了!……我,我……”

由于伤员过分激动,说不下去,满眼是泪,竟哭起来了。

矮矮个子,戴着深度近视镜的“少共”中央局书记看不下去了,他向着担架迈了两步,指责道:“你这是干什么!中央压制民主了吗?不让你们提意见了吗?”

“我们有意见敢提吗?”伤员反问,接着又气愤地说,“好,今天你让我提我就提。我一九二八年就参加了红军,一、二、三、四、五次反‘围剿’我全参加了,为什么前四次仗打得那么好,为什么你们一来弄成了这个样子,把我们的根据地都丢掉了?

伤员的话还没有说完,“少共”中央局书记象公鸡斗架一样地伸长了脖子,鼓着眼睛狂叫:“你这是怀疑中央!是反对党的路线!是反对国际!今天要不是看你负伤,你要马上受到党的纪律制裁,我要马上开展你的斗争!”

周恩来听到这里,立刻分开众人,站在人群中央。他向围观的人挥挥手说:“同志们快走,快走!这有什么可看的嘛!”

大家一看是周副主席,神情相当严肃,就纷纷散去。

周恩来接着走到担架旁边,对伤员平静而又严肃地说:“在我们党内,对任何人有意见都可以提。但是象你今天这样激动,这样对总书记就不恰当嘛!”

说到这里,语调变得和缓了一些:“你是哪个单位的呀?担任什么工作?”

“我是一军团的,担任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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